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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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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

比起心思縝密的樊留光, 瓊枝郡主性情倨傲,全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裏,即使謝三出現在竹棚, 佇立在桑寧身前,她也沒覺得謝三是為了桑寧而來。

反而用調侃的眼神看向樊留光。

“三皇子, 方才的花神扮相如何?”瓊枝郡主蓮步輕移,走到青年身畔。

謝三不著痕跡的側了側身,擋在桑寧跟前。

“不如何。”

他心裏還記著瓊枝郡主在宴上胡鬧, 把桑寧送進庵堂一事, 自然沒有好臉色。

瓊枝郡主冷笑一聲,怪不得蕭淑妃向來與長子不太親近,就憑三皇子這副人厭狗憎的脾氣,手上還沾染著無數鮮血,母子倆能相處融洽才怪。

桑寧眉眼低垂, 回避謝三的視線。

突然,她似是想起了什麽,猛地擡起頭,語調十分急切,“殿下,臣女有事向您請教。”

謝三是皇子,即便自小在軍營中長大, 對朝堂之事也遠比普通人了解, 或許他能解答自己的疑惑。

桑寧雖然不想與謝三多做接觸,但為了父親,為了長夏侯府, 她別無選擇。

就像當初攥住青年袍角那般,她再次向謝三求助。

桑寧內心無比忐忑, 生怕自己會遭到拒絕,畢竟她剛剛惹怒了這人,謝三本就不是什麽心胸寬廣之輩,這會兒指不定還記恨她呢。

謝三略微俯身,盯著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兒,杏眼瑩潤,長睫微顫,分明是極無害的長相,卻沒長心肝,寧願去庵堂那種地方常伴青燈古佛,也不願待在他身邊。

他真有那麽不堪?

暴戾情緒在胸臆間翻湧不休,謝三額角青筋迸起,毫不留情的趕人。

看見主子的手勢,費東生忙上前一步,輕聲道:“瓊枝郡主,樊姑娘,將軍有要事與桑二姑娘商談,麻煩您二位去外面休息片刻。”

“你算什麽東西?”瓊枝郡主柳眉倒豎,臉色鐵青,怎麽也沒想到麒麟衛居然如此膽大包天,連她都敢冒犯。

“郡主,請。”費東生絲毫不惱,就連面上笑意都未曾收斂。

瓊枝郡主到底不想和謝三起爭執,她冷哼一聲,拂袖離去。

樊留光比她更好說話,沖著費東生點點頭,餘光瞥了眼不遠處一坐一立的男女,燈火昏黃,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,契合得恰到好處。

所有人都離開後,竹棚內只剩下桑寧和謝三。

少女被迫仰頭,望向男人,她脖頸有些酸脹,也不習慣被謝三居高臨下的審視。這種姿態讓她覺得自己仿佛不是鮮活的人,而是沒有生機沒有思想的死物。

桑寧索性從木椅上起身,往後退了幾步。

刻意拉開距離。

“桑寧,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。”

謝三邁步向前,姿態閑適,如同游走在山林間的虎豹,健壯兇猛,隨時都有可能咬斷她的脖頸。

桑寧下意識的攥緊衣襟,她咽了咽口水t,小聲道:“我只是想問一個問題,不算求人,若殿下不願回答,也無需勉強。”

謝三險些沒被氣死。

他咬緊牙關,再清楚不過桑寧腦海中的想法,她從懂事時起就被養父母苛待,身邊除了那個女冠,都無人願意照拂她,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小姑娘,最渴望的就是親情。

她把桑家人,把長夏侯府看得比什麽都重。

在桑寧眼裏,自己恐怕連桑思孺那個頑劣少年都及不上。

能讓她在這種情況下,主動出言,十有八.九與那樁婦孺失蹤案脫不了幹系。

“你想問什麽?”謝三陰瘆瘆開了口。

察覺到他語氣不善,桑寧更慌了,完全沒有先前面對瓊枝郡主的氣勢。謝三蠻不講理,手段也堪稱狠厲,十個瓊枝郡主加起來,都沒他麻煩。

“方貴妃的母家是皇商,在江浙一帶頗有威望,殿下可知,方家在京城可有產業?”桑寧試探著問。

謝三撥弄著腕間的碧玉珠串,眼皮子掀了掀。

“有產業。”

桑寧心尖輕顫,她追問道:“是在烏衣巷嗎?那處繁華,往來行商不知凡幾。”

“你剛才說要問一個問題,孤念及你我在邊關的舊情,也回答了,現在第二個問題,你總得拿出些好處才是。”

謝三欺身逼近,粗糲指腹摩挲著女子脖頸淡青的血管,動作說不出的暧昧。

脖頸本就是人的要害,桑寧又被謝三褻.玩了整整半年,感官變得尤為敏銳,此刻忍不住顫栗。

喉結上下滑動,謝三目光灼灼,等待她的答覆。

桑寧兩手不安的攪動著,她恨不得立刻轉身離開,但此事牽扯甚大,不僅關系著侯府,還把方家卷入其中。

除了謝三以外,她不知道還能問誰。

認清這一現實,桑寧內心也有些茫然,原來她竟是信任謝三的麽?

她耳根發熱,思來想去,還是不甘心放棄這麽好的機會,“殿下想要什麽好處?”

對上謝三滿是欲念的神情,桑寧連忙補充,“您好歹是堂堂驃騎將軍,不能輕薄臣女。”

謝三遺憾收回手。

他沈默片刻,提出條件,“你坐在我懷裏。”

桑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“臣女、臣女剛說了不能輕薄。”

“我沒輕薄你,是你在輕薄我。”謝三活像個胡攪蠻纏的市井無賴,大馬金刀坐在桑寧剛坐過的木椅上,拍了拍桌面催促。

明示又暗示。

桑寧臉紅了個透,暗暗後悔剛才不該回到竹棚,應該盡早離開才是,這樣就不必再和無恥之徒打交道。

小姑娘腳下仿佛生了根,半晌都沒向前挪動一尺。

見狀,謝三不耐的擰眉,佯作好心提醒,“就算你進了庵堂,安安分分陪在太後身邊,桑馳的處境依舊不會有任何變化。”

桑寧面上血色一寸寸褪去,整個人仿佛被抽幹了生氣般,猛地搖晃了下,險些沒摔倒在地。

謝三覺得自己殘忍,但他並不後悔。

如果他不殘忍,桑寧就不會乖乖留在他身邊。

她只想逃,只想嫁給別人,真是做夢。

“怎麽,還沒考慮好?”謝三作勢要離開。

桑寧飛快上前,小手攥住男人的袖口,挽留。

謝三被她的順從取悅了,他暗罵自己沒出息,兩人甚至都沒有肌膚相觸,他都覺得心軟成一團,不忍再為難她。

正當桑寧猶豫著該如何坐在青年懷裏時,便聽到男人沙啞的嗓音:“方家在京城開了一間賭坊,好像叫什麽鴻運賭坊。”

聞言,桑寧狠狠咬了下舌尖,才遏制住那股眩暈感。

桑思孺真是膽大包天,明知道鴻運賭坊與方家有關,還敢在官學接觸方威,要是被他們察覺端倪,後果不堪設想。

“怎麽了?”謝三擰眉問。

“桑思孺在慎行齋與方威走得很近,那是方家的幼子,曾把他帶到過鴻運賭坊。”

桑寧思緒紛亂,理也理不清,她兩手揉按著脹痛的額角,恨不得立刻把桑思孺關在侯府,免得他言行無所顧忌,真鬧到無法收場的地步。

“那小子去過賭坊?”謝三面露詫異。

在他看來,桑思孺雖然不是什麽書呆子,但對賭博飲酒之類的玩樂也沒什麽興趣,與方威一同進入鴻運賭坊,應是另有目的。

“桑思孺懷疑婦孺失蹤案與方家有關,那間賭坊中可能藏有證據。”謝三端起早已冷透的茶湯,一飲而盡。

先前京中有傳言,婦孺之所以失蹤,都是藏身於羅漢殿的游方和尚所為,被他們拍了花子。

但桑寧一直覺得事有蹊蹺,羅漢殿求子靈驗的消息一出,前去祭拜的婦人便接二連三消失,怎麽看都像是用來掩人耳目的靶子。

桑寧把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,望向謝三,想聽聽他的看法。

謝三常年領兵與匈奴交戰,聲勢浩大列陣拼殺的時候雖多,但清繳散兵游勇的次數也不少。

這人總像能未蔔先知般,找到小股敵軍藏匿的地點。

無論那處地勢有多險峻,位置有多偏僻,都瞞不過謝三的雙眼。

桑寧最開始還會驚愕,到後來,已經習以為常了。

這是天賦,旁人學也學不來,謝三若和其他皇子一樣庸庸碌碌,也不會以隱瞞身份,多年以來一直駐守邊關,令匈奴聞風喪膽。

“方家確實有問題,但方貴妃聖眷正濃,想動她,不太容易。”

謝三放下茶盞,接觸桌面時,發出一聲脆響。

桑寧有些心焦,時間不等人,如若不能偵破此案,永和帝絕不會放過父親。

“那避開方貴妃,只查鴻運賭坊呢?”

謝三擡了擡眼,語調冰冷,“查鴻運賭坊,你想怎麽查?你手下有幾個可用之人,他們是否能做到守口如瓶?還是說,你僅依仗那幾個乞兒?他們怕是還沒踏進賭坊半步,就被家仆打斷腿扔出去了,你還真是天真。”

桑寧被青年譏誚的話刺痛了,她眼眶微紅,指尖都泛起酥麻,差點沒忍住掉眼淚。

可她不能哭,謝三說的對,是她異想天開。

即使發現端倪,收集證據也非易事,要是不周全的話,只會帶累旁人。

謝三冷眼旁觀,沒有主動開口。

他在等桑寧求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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